永久的辉煌―雅典卫城(上)
建筑学家:迈克尔・格雷夫斯
这是当时最伟大的城市公共建筑,当时的雅典极为强大,有财力、有海军,什么都有,工匠们可以做 他们想做的一切。当这些能工巧匠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仅互相竞争,也在竞争的基础上互相协作,其目的就是要在艺术上达到最高水准。他们一直认为,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家,可以和历史上任何一个艺术家媲美,他们要向世界表明,他们不逊色于任何人,绝对如此。
雅典卫城的宏伟构想与建筑资金来源于一场战争――那是一场决定希腊命运的海战。公元前480年,雅典被似乎势不可挡的波斯帝国征服,变成一片瓦砾。在海上,波斯帝国的 800艘舰船追赶着节节败退的希腊舰队,而希腊舰队在数量上绝对处于劣势。
在那场不可避免的决战前夜,一只象征着希腊保护女神雅典娜的猫头鹰从夜空飞过。
被这一个吉祥预兆所鼓舞,希腊海军在萨拉米斯海战中勇敢地冲向波斯舰队,把波斯舰队打垮。这是希腊海军在历史上所取得的最伟大的一次海战,共击沉敌舰200多艘,而自己只损失了 40多艘。从此波斯的威胁被解除了,这一出乎意料的胜利为希腊及其盟国带来了一个新的稳定时期。从此,希腊的黄金时 代开始了。
爱琴海的城邦国家组成了一个永久的联邦,叫做得提洛斯同盟,用以捍卫新独立的希腊联邦。而雅典的伯里克利毫无争议地成为这一同盟的领袖。他的雄心就是使雅典成为全希腊的政治文化中心,从而建立一个有效的雅典帝国。建设雅典卫城则成为伯里克利权力运作的一个重要砝码,他要用它来展示雅典在新世界秩序中的统治地位。公元前 447年,他动员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雅典帝国的建设。他把三位具有独特艺术才能的人召集在一起――他们是雕刻家菲迪亚斯、建筑师伊克蒂诺斯和卡利克拉特。
他们集思广益,设计了多座复杂的庙宇和公共场所。这些建筑将按照古典的风格建造,但其规模和完美程度将超过以往。雅典卫城的入口象征着世俗与神界的分界线。从这里通过精美的台阶,就可以来到一座叫做"山门 "的大门。
在北边,他们要重建以古雅典国王厄瑞克透斯命名的厄瑞克忒翁神庙。据诗人荷马称,厄瑞克透斯是雅典娜的养子。厄瑞克忒翁神庙充满了神话与传说,是宗教气氛最浓的地方。人们在这里可以祭拜掌管雅典人生活的各路神仙。
在南边,与厄瑞克忒翁神庙遥相对应的是帕台农神庙。"帕台农"在希腊文中是"处女屋 "的意思。把这座神殿用来供奉雅典娜女神和当作一座宝库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座建筑群的最后一座是雅典娜奈克庙。这座神庙俯视着萨拉米斯海湾。在这里,希腊海军曾大败波斯舰队。"奈克"在希腊语中是 "胜利"的意思。
伯里克利的雅典卫城是雅典生活的中心。宗教仪式从山门开始,在厄瑞克忒翁神庙进入高潮。祭坛上,数以百计的牲畜作为供品,供奉着雅典娜、波塞冬和宙斯诸神。体育比赛使节日的气氛更加浓厚,在林木茂盛的山坡上人们进行着野餐和宴会。年轻姑娘利用这个机会进入男人社交圈。广场上的阅兵式显示着希腊军队强大。
在雅典娜奈克神庙里供奉着希腊的阵亡将士,也祈求战神保佑雅典城的战士。
雅典娜奈克神庙有自己的台阶,雅典人可以不必通过山门而随时到这座庙里来。雅典卫城的每一个细节,从石工、雕刻到彩色装饰都将是最精美的。而建造雅典卫城的宏伟计划并不是伯里克利一个人说了算,它要经过许多人的协商。
俄勒冈大学古典艺术历史学家:杰弗里 ・赫尔威特
伯里克利提出的整个建筑计划以及每一项具体工程都必须经过民主大会的批准,因此,虽然雅典卫城的建筑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伯里克利一个人的主意,但它是一个民主决策的结果。
雅典民主是公元前500年左右发展起来的。凡是父母均为雅典人的自由男子,均有资格成为雅典公民和在民主大会上投票。虽然这种民主只赋予了少数人,也就是全体50 万人口中的4万名男子,但它是一种纯粹的民主,即国家的每一项决策都在公民大会上投票表决。投票制度很简单:黑石子表示反对,白石子表示赞成。
开始公民大会反对伯里克利建造雅典卫城。因为公民们对所需的巨额资金感到不安。对此伯里克利称他可以自掏腰包,但如果那样的话,整个建筑必须用他的名字命名。经过他这么一虚张声势,反对派垮掉了。从那时起,花再多的钱,投入再多的人力,也没有人反对了。
雅典卫城成为雅典市民值得骄傲的象征,帕台农神庙则是这一辉煌的顶峰。10年前,奥林匹亚也曾为宙斯建立过一个巨大的神庙。而此次,雅典的荣誉和伯里克利的雄心将使帕台农神庙的规模更大。它的地基就选在曾被波斯人夷为平地的原帕台农神庙的废墟上。
伯里克利的帕台农神庙成为一座有史以来最堂皇的建筑――一座适宜于供奉女神的宫殿,一件在几何学和平衡上举世无双的杰作,使雅典一扫先前的耻辱,成为永久的胜利者。
在伯里克利的安排之下,雅典大会投票通过了所有关于雅典卫城的建筑方案,以表达他们对革命社会的崇敬。整个建筑群采用白色大理石建造,不仅是为了美观,也是为具有象征意义。
建筑学家:迈克尔・ 格雷夫斯
建造雅典卫城的大理石为本地所产。纯白色的大理石表示纯洁的社会,这是一个纯洁的民主社会。
大理石的采石场位于希腊的彭代利孔山,距建筑工地约20多公里。如同切割钻石一样,采石时是利用岩石的裂缝来将其劈开。从山上撬下一块重 40吨的巨石头需要10个人10天的工作量,而采下来的石料只有50%用于建筑。为建筑雅典卫城,从彭代利孔山共开采了18万吨的大理石。采石场只是按要求凿出毛坯,最后的加工要在雅典卫城工地上进行。
在工地上,技艺精湛的希腊石匠用技术而不是水泥灰浆创造了这一建筑奇迹。整个建筑是靠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精确咬合以达到坚固与耐久程度的。一些石块之间的缝隙只有一毫米的二十分之一。现在的这些黑线不是裂缝,而是2500 多年以来细菌留下的污迹。要想看清石头之间接合处的缝隙,需要放大60倍。
每一块石头都是通过狭糟连接在一起,然后用工字型的铁条固定。雅典卫城的整个建筑就像一个巨大的三维拼图,所达到的精确度之高前无古人,也后无来人。
雅典人选用了大理石作为帕台农神庙的唯一建筑材料,他们决心用自己的本领在这里矗立起一座举世无双的建筑,这对希腊科学技术水平是一个严峻考验。说来令人惊奇,在整个建筑过程中,他们根本就没有我们称之为施工图的东西。
而他们使用的是一套几何学定律和法则。对黄金时代的雅典建筑师们来说,对几何学的掌握就是掌握了神奇,掌握了大自然的奥秘。雅典卫城可以说是对卡利克拉特和伊克蒂诺斯超凡智力的赞美。
伦敦帝国学院数学教授:季米特里奥斯 ・帕帕耶奥尔尤
雅典卫城表现出希腊数学的成熟,也表现出他们对几何学的重视。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因为它为逻辑学与数学奠定了基础,使我们能够把它作为探索未来的工具。
雅典卫城的建设者们把这个建筑群作为几何学的最好的实践,同时也在这里表达了他们的宗教信仰。泛雅典节是雅典宗教年历中最神圣的节目,在庆祝活动达到高潮时,人们可以看到宗教传统与数学的联系。活动结束时,雅典群众从雅典城外的田野出发,开始了盛大的游行。他们向雅典卫城进发,少女们手捧着覆盖在雅典娜雕像上的大披肩,祭祀用的牲口走在队伍的两旁,还有骑兵护送。连续五天,游行队伍越来越壮大,直到各行各业的人都参与进来。
游行队伍最后登上了山门的巨大台阶,通过大门进入雅典卫城的圣地,集中到建筑群的中心,而整个建筑群的布局都是根据这个中心来确定的,它正好落在东西方向的太阳轴线上。卡利克拉特和伊克蒂诺斯把每一个重要建筑都建在从这个中心点向外的辐射线上,而这些轴线不是随意确定的,它们遵循着希腊人的神圣的十二等份制。该体制把 360度的宇宙分成12个等分,每个等分为30度。雅典卫城的建筑都被安排在这样的框架之内,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效果。
伦敦帝国学院数学教授:季米特里奥斯 ・帕帕耶奥尔尤
一个观察者如从一个恰当的角度向外望去,在这儿也就是从山门望去,就可以看到各个建筑全景的四分之三。这是人们所能看到的最大的表面积,也就是从这一点。
12等分体制也体现了宗教意义。毕达哥拉斯的信徒们认为60度角是雅典娜的象征。在 60度角内既包含了帕台农神庙,又包含了厄瑞克忒翁神殿。雅典娜的几何体制,等边三角形也直接用在了雅典卫城的布局。通过几何和宗教象征意义的奇妙结合,确立了帕台农神庙正面的最佳位置。
帕台农神庙的长宽比例是5的平方根比1,也就是说长边与短边的长度之比是5的平方根比 1。5的平方根这个数强烈地吸引着希腊人,因为它是一个无理数。不论多少位的一个有理数都不能精确地表达它的值。普通人有限的知识和自然奥秘之间的差距使他们惊叹不已。就是在这一点上,他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像力。5的平方根比1是为了一个神圣的建筑所设定的一个神奇的比例。
伦敦帝国学院数学教授:季米特里奥斯 ・帕帕耶奥尔尤
ABCD这个矩形就代表帕台农神庙的长宽比例。
希腊人追求建筑结构超凡脱俗的努力也体现在帕台农神庙的正面设计上。他们相信,任何形状都有一个最美的自然区,他们找出了确定最美形状的公式。根据正面的固定宽度用黄金分割法推导出柱子的恰好位置。直线的一半向上旋转产生一个直角形。此线再旋转与斜边相交,产生一个新的长度,新长度再旋转与底边相交,确定了正面的黄金分割点。
伦敦帝国学院数学教授:季米特里奥斯 ・帕帕耶奥尔尤
令人惊奇的是,我们发现有一根柱子的位置恰好在这一点上,左边有一根位置对称的柱子。
确定了中间柱子的位置后,然后再设计正面的其他部分。卡利克拉特和伊克蒂诺斯利用黄金分割法则,一反传统的做法,在正面使用了8根主柱而不是6根。理论上讲,工匠们可以以一根特定长度的绳子为准,以某一比例开始,然后根据需要再确定其他的长度。
但是帕台农神庙的美不完全依靠黄金分割。它还利用了光学畸变原理使人产生错觉,从而强化了美感。对观看这座神庙的人来说,这些柱子似乎是绝对完美的,但是事实上,它们看上去的完美恰恰在于它的不完美。
从山门的大门口向上看,帕台农神庙十分完美,没有任何瑕疵。但是你能看到的这座建筑的任何一条线都不是笔直的。伊克蒂诺斯使用了这些光学幻觉,使人们从地面上向上看时这座建筑不至于走形。为了防止这座建筑的长边看上去没有凹陷的感觉,伊克蒂诺斯让它从中间略有突起,比两端高出 11公分。从底部,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平线的偏斜。
迈克尔・格雷夫斯:
我们知道帕台农神庙的建筑师们充分利用了光学幻觉和黄金分割,产生了以一种戏剧性的效果。可以说,在我们的视野内我们的眼睛从这里看可能比从侧面看更清楚:这个矩形,当你直接看帕台农神庙的正面时,会发生某种变形,所以他们重新安排了外面柱子竖着的角度,可以说有一点儿倾斜。正是这样的倾斜可以纠正那种变形,使外面的柱子与中间的柱子看上去一样。
巨大柱子的四边不仅在靠近顶部时变窄,而且在其三分之一处向外凸出。这种故意的扭曲抵消了因柱子太高而产生的视觉变细的效果。没有这种扭曲,柱子的中间部分就会显得太细,不好看。完全靠感觉,人为地将柱子扭曲到一定程度以产生最佳效果是一件极难掌握的事。这里的柱子也不是笔直的。它们都向内倾斜,不过倾斜度很小,肉眼看不出来。
如果把正面的柱子向上延伸,它们将会相交于4800多米处。而侧面柱子的倾斜度稍大一点,在2400米处就会相交。拐角的柱子进行了另外一种精细的处理:稍微变宽一些。这样做是为抵消在蓝天的背景下似乎变细的效果。这些利用光学效应在细微处的微小改动使建筑更加生气勃勃。一方面在具体构件上我们看到的是凸出的部分,弯曲的部分,另一方面,在整体效果上,我们看到的是完美笔直的横线和纵线。两者的结合增加了建筑的魅力,使这座神庙更吸引人。
帕台农神庙是伊克蒂诺斯和卡利克拉特天才智慧的历史见证。他们通过瑕疵而达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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